读虚靖真君《金丹诗四十八首》

     内丹之术，至钟吕而大行于世，影响了后来的道教诸派，连以弹劾鬼怪著名的天师道也不例外的吸收内丹思想，据说萨守坚真人的雷法就是嗣汉天师虚静真君所传。雷法是以天人感应为思想，金丹成就为前提，主张内炼成丹，内丹之术，至钟吕而大行于世，影响了后来的道教诸派，连以弹劾鬼怪著名的天师道也不例外的吸收内丹思想，据说萨守坚真人的雷法就是嗣汉天师虚静真君所传。雷法是以天人感应为思想，金丹成就为前提，主张“内炼成丹，外用成法。”以人身之气感应天地之气，从而呼风唤雨的方术，相比于过去的道术，雷法更显得精微玄妙，使得神霄清微诸家雷法一时成为显学。

    虚靖真君是嗣汉天师中的杰出人物，具有深厚的儒学素养、工辞翰、《嗣汉天师世家》称其“性恬淡、寡嗜欲、不与物竞、笃志玄学。”屡蒙召见，在京其间仍然不忘林泉，一旦恩允返乡，有诗纪其乐云：“长年京国甚羁囚，丘壑归来始自由。流水有声如共语，闲云无迹可同游。猿依松影看丹灶，鹤与芦花入钓舟。如此栖迟良不恶，红尘何事辱鸣驺。”

    作为天师道掌教，对于内丹真君有一套自己的理论，这些大多散落在一些道经里，而《虚靖真君语录》卷五的《金丹诗四十八首》可以看做是虚靖真君内丹思想的一个系统阐述，所以今天特意拈出这篇和诸君探讨一下。

首先、虚靖真君承传的是清修丹家法脉

    据《嗣汉天师世家》记载“虚靖不娶，无子。”如果是阴阳双修丹法，势必营造鼎炉琴剑之类，缺少真鼎是难以成丹的，这些是阴阳派不言自明的事情。虚靖天师自奉清修之道，且于《金丹诗四十八首》中对于当时流传的“阴丹”、“房中”之事，也有不少斥责之词，诗云“堪笑愚人被色萦，擬将呼吸要留精。神仙清净方为道，男女腥膻本俗情。秽浊岂堪充上品？还丹方可保长生。房中之术空传世，迷杀寰中多少人。”可见先生对于阴阳家的明确态度。

    我们知道内丹之前，道教的炼丹术一直以外金丹为主，也就是当今学界所称的地元金丹，葛洪就是外丹烧炼的代表人物。陶弘景真人曾经烧炼黄帝九转神丹给梁帝吃，效果不错。但是自李唐以来，许多皇帝因服外丹而驾崩，这不得不令道士反思外丹的可行性，于是酝酿许久的内丹术，便应运而生。内丹借鉴了外丹的术语，其实和外丹是一个理论系统，都以《周易参同契》的理论为指导，丹是道的凝固体，所以服之能够成仙。外丹至于宋朝还有传承，而有识之士都开始怀疑其效果，虚靖真人就属于其中之一。有诗云：“尘寰道友万千人，几个虚名几个真。不悟铅汞为至宝，却将炉灶学烧银。内中采药方端的，外里求丹漫苦辛。何况迷途有迷者，不为自误误他人。”

    诗中所说的铅汞，已经不是我们所熟知的金属物质，而是人身中的药物了，认为铅汞为内药，而“烧银”这些属于外在的做作，丹自然不在外。那么铅汞是什么呢？丹阳祖师云：“夫修炼之要，不离神气。神气是性命；性命是龙虎；龙虎铅汞是水火；水火是婴姹；婴姹是真阴真阳；真阴真阳即是神气。种种名相皆不可著，止是神气二字而已。”在清修家理论体系中，铅汞就是神气。

    其次、先生内丹法诀于诗中多有透露。

    内丹修炼，最要紧的三大要素药物、鼎炉、火候。这三样缺一不明，则难以成丹，而虚靖天师于此诗中，多有透露，裨后人能够从中悟透玄机，脱离生死，其一片婆心，令人感动。

   “幸得修真趣理深，勤勤烹炼水中金。若知紫府莲堪种，始信昆仑路可寻。日月合来光上下，白青交后彩浮沉。自从得此真消息，荣辱人间物不侵。”

    水中金是丹家所谓的“铅”，按照五行生克的常理，金生水，而丹家修炼要逆转造化，所以丹家所谓的“铅”，又叫“水中金”，这“铅”乃是“水”返还而生的“金”。

烹炼，是丹家术语，意思是药物归炉之后，吹起离火，鼓动巽风以烹炼之，使龙虎打成一片，久久则自然“化作一块紫金霜”，结就内丹。

    昆仑者，有上昆仑、下昆仑之分。上昆仑，泥丸也。

    丹家效法日月交光的法度，运行火候，故有“日月交而成丹”的说法。《心印经》说“圣日圣月，照耀金庭。”

白青，是金木的颜色，也就是龙虎的代名，龙虎在阴阳家为彼我，在清修派为肝肺。《心印经》说“丹在身中，非白非青。”故虚靖真君诗云“白青交后彩浮沉。”是说得丹之后的景象。所以后面云“自从得此真消息，荣辱人间物不侵。”金丹结就之后，便脱胎换骨，为大罗天上金仙，可以坐脱立亡，自在随心，哪里会有什么世间的荣辱呢？

    第三、虚靖真君所传丹诀与后世全真道的内炼思想

    虚靖真君所传为内丹清修理论，在处事上主张清净无为，不染物欲，发挥重玄理论。其《大道歌》云：“道不远在身中，物则皆空性不空。性若不空和气住，气归元海寿无穷。欲得身中神不出，莫向灵台留一物。物在身中神不清，耗散精神损筋骨。神驭气，气留形，不须杂术自长生。术则易知道难悟，既然悟得不专行。所以千人万人学，毕竟终无一二成。神若出，便收来，神返身中气自回。如此朝朝还暮暮，自然赤子产真铅。”这首《大道歌》非常有名气，足以代表虚靖真君的内炼思想，龙虎山石壁上也有此诗的摩崖石刻。其大抵意思也与后世注重性功相同，以神为主。主张清净炼性，依照神气相守的原理，神回身中，则精气消耗少；宝精爱气，自然渐入长生之门户了。

    所以《金丹四十八首》中有许多劝人修心的诗，如“流俗纷纷不悟真，不知求己却求人。只贪世上无穷色，忘却人间有限身。鼎内药成堪益寿，水中金尽化轻尘。北邙山下累累骨，总是人间不了民。”又有诗云“世上蜉蝣能几许，莫将财色败元根。”这些诗歌都是劝人清净修行，少私寡欲，戒色与财的。而《大道歌》所传神气相守之道，与《丹阳真人语录》中马钰真人所言极为相似，丹阳真人云：“大道之妙，无过养气。人但汩没名利，往往消耗其气，学道者无他，务在养气而已。”全真派认为人的精气神三宝，都因汩没名利声色而逐渐消耗，只有减少嗜欲，恬淡内守，才能长生。在这点上，虚靖真人与全真道有相似之处。

    虚靖真人是天师中少有的不娶之人，也足见真人一生奉行其一贯思想，不以声色而乱其神气，所以能名垂宇宙。这也足见天师道的修道思想，一直在吸收容纳新的理论，而不是一成不变，与时俱进，才能万古长青。

    先生不仅在诗中于内丹口诀多有阐述，而且真人也是内丹修炼有成之人，《嗣汉天师世家》载虚靖真君“丙午、金人寇汴，上与太上皇思天师预奏之言，遣使亟召，至泗州天庆观，索笔作颂曰：一面青铜镜，数重仓玉山。恍然夜羾发，移迹洞天间。宝殿香云合，无人万象闲。西江下红日，烟雨落潸潸。书终而化。时靖康丙午十一月二十三日，京师亦以是日陷。”

    又载“天师既化，越十六年绍兴辛酉，河西萨守坚游青城，遇于峡口，授以符法及《水调歌头》一阕，授书一缄，履一只，令达嗣天师。抵山，嗣天师发书，异之，令人启泗州窆，惟一履存，方知其尸解。”种种记载表明，虚靖真君已经成道。